第7章
“谢谢。”他再次说道。
“谢什么?”贺楼茵疑惑。
闻清衍轻声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倚靠在栏杆上,安静盯着下方的白云发呆,直到一只抓住他胳膊的手将他从神游中唤回。
云舟飞到一半时,贺楼茵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云舟飞到万里高空后,贺楼茵开始感到反胃,刚吃进胃里的糖葫芦竟有要滚到喉间的趋势。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茫然之下抓住了闻清衍的胳膊,紧张说:“糖葫芦,有毒。”说完后,“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闻清衍看了眼地上她呕出的秽物,很正常,没有毒。他掐了个诀清除地上的秽物,扶着贺楼茵起身,问道:“你之前没坐过云舟吗?”
贺楼茵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面前的有两个闻清衍,她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真假,直接挑了一个比较好看的将自己挂了上去,哀怨的说:“我要死了。”
闻清衍:……
他看着像个八爪鱼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贺楼茵,忍无可忍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摆正,“你没有中毒,你只是晕船了。”
贺楼茵不信,她此刻难受的厉害,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弯着腰又呕出一滩秽物。
闻清衍沉默着替她清理。
最后,贺楼茵呕得精疲力尽,整个人瘫倒在闻清衍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闻闻啊,我好痛苦,我再也不想坐船了。”
第6章
云舟是擅长铸器和算术的修道者们研发出的一种空中交通工具,但由于制造云舟所需的材料比较稀缺,并且需要专人定期维护刻录在舟身上的符文,综合算下来造价近乎天价,因此整个道门统共也就提供了五座云舟供无法御空飞行的修道者们乘坐。
贺楼茵当然会御空飞行,但蜀黎山距天荒城相距千里,若是选择自己飞过去,少则五日多则七日,赶路期间说不定还要面对穷追不舍的血榜杀手们,自然是选择乘坐云舟更安逸。
同时因云舟数量稀少,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管理云舟的修道者们给它设定的飞行路线需要经停南境大多数城池。
装修豪华的的房间里。
贺楼茵瘫在床上,目光无神。
她掰着手指数了下,云舟还需要停靠三座城池后才会抵达天荒城,而她现在连使唤闻清衍的精力都被晕船折腾没了。
“唉。”
贺楼茵叹了口气,也许等她破了生死境,就能像她的师尊一样,一日冯虚御风千里,既不用遭赶路的劳累,也不用遭晕船的罪了吧。
所以,那个命中注定的情缘,到底什么时候才出现啊!
贺楼茵举起左手,在干净白皙的手腕上搓了搓,搓红了都没见殊离花印记冒出来,不禁开始怀疑,难道捡闻清衍那天的昙花一现,只是她看错了吗?
思考不出结果,她干脆宽慰自己:
不管了,反正人都搞来了。
先玩了再说。
她翻过身用胳膊肘捣了捣木墙,“闻闻,我要吃糖葫芦。”
回应她的是隔壁没好气的一声:“我没有钱。”
贺楼茵:“我给你钱。”
又补充:“一枚金叶子。”
隔壁仍没动静。
她再加价:“两枚?”
还是没动静。
贺楼茵咬牙,抬脚踹了踹木墙:“三枚,不能再多了!”
隔壁安静了一会后,传来嘎吱嘎吱的推门声,紧接着,她房间的门被咚咚敲响。
“进来吧。”
贺楼茵从床上坐起,从荷包中倒出一把金叶子在掌心,挑了三枚小小的叶子给闻清衍,在他转身出门时又喊住他,“闻闻,再给我倒杯水。”
闻清衍脚步一顿,就在贺楼茵以为他会拒绝她时,他竟然折返回来,目不斜视的端起桌上的茶壶往她床边小桌上的茶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水。
贺楼茵望着杯中拱出半弧形却一点没溢出的水,惊叹的点了点头肯定闻清衍的倒水技术,竖起大拇指想赞扬他一番,人却已经走了。
她耸了下肩没再管,端起水喝完后又开始无所事事。晕船的后劲实在太大,导致她连出门走到甲板看风景的精力都没有了。
她干脆重新躺回床上,瞪着眼对着天花板发呆。
呆了会后,房间门再次被叩响,贺楼茵懒得说话,拍了两下桌板示意来人进入。
闻清衍推门而入,将买来的糖葫芦放在桌上,“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有啊。”
贺楼茵翻身下床,拿起糖葫芦边嚼边说:“好无聊,我们来说说话吧。”
闻清衍掀起一直垂着的眼皮看了她几眼,搬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你想说什么?”
贺楼茵不紧不慢的嚼着糖葫芦,吃完一串仍觉得不够,再伸手去够时却发现已经没了。她难以置信说:“你只买了一串吗?”
三枚金叶子哎,都够把卖糖葫芦的老板买下来了。
闻清衍:“你也没说你要吃几串。”
贺楼茵拍桌,又扔出一枚金叶子给闻清衍:“你现在去,给我把整个摊都包了!”
闻清衍扯了下嘴角,拿起金叶子出门了,过了半柱香后,抱着满怀的糖葫芦,哗啦一下全堆到桌上。
贺楼茵满意的拍了拍手,心说金钱的力量果然伟大啊!
她慢悠悠又嚼完一串糖葫芦,擦了擦嘴后,对着闻清衍唇角浅浅勾起,随后“啪”的一声,木门被重重关紧。
她倾身上前,凑近盯着闻清衍的眼睛说:“我们来聊聊白鹤令吧。”
闻清衍垂眼盯着桌上的糖葫芦,往椅背上靠了靠,“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贺楼茵微笑眨眼:“你没有说全哦。”
她在闻清衍开口其他话之前,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了声。
四目相对,闻清衍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和左眼尾处那颗殷红小痣。
闻清衍不习惯与人靠得这么近,他微微往后仰头,贺楼茵却穷追不舍的侵入他为自己营造的安全距离。
不得已他选择偏过头去,但落在贺楼茵眼中却成了心虚。
贺楼茵慢悠悠说:“你只说了白鹤令是什么。可是你没有说你为什么会捡到白鹤令。”
“以及,我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既然白鹤令是样危险到能让谢家公子都扔掉的东西,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白鹤令扔给下一个倒霉蛋,反而冒着被长生殿杀手追杀的风险,积极寻找剩下的白鹤令呢?”
吃了两串糖葫芦,贺楼茵感觉现在颇有精神,她一把扫开桌上堆积的糖葫芦,双手撑着桌面,整个人以一种向下笼罩的姿势站在闻清衍面前。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将剑按在桌上,微笑着说:“剑仆是不能欺骗主人的哦,闻闻。”
她的视线从闻清衍的瘦削的颧骨缓缓下移,落在他薄红的唇上,竟产生了一丝按上去的想法。
这真是个危险的想法。
她急忙移开目光,却不小心滑到闻清衍微敞的领口中轮廓分明的锁骨上,搭在桌上的指节无意识翘了翘,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想看看他藏在衣服下——。
打住。
只是对漂亮生物的欣赏,没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闻清衍面无表情拉高了衣领。
贺楼茵“切”了声,“小气。”
闻清衍皱着眉:“你刚才说什么?”
贺楼茵大声说:“我说你很小气啊,都不愿意跟主人坦诚相待。”
这句话倒也没有别的意思,贺楼茵不过好奇闻清衍对她隐瞒的关于白鹤令的事情,但落进闻清衍耳中后却变了个味道。
他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别老觊觎我的身体!”
贺楼茵很困惑,“你想哪去了?我没有要你脱衣服的意思,我只是想问——”
青年的白皙的脸一瞬间涨红,他颤抖着手指着贺楼茵,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绝不,绝不可能给你当情人!”
贺楼茵将他的手按在桌上,诚恳说:“别激动。你放心,我是个很有道德的人,我不会强迫你的。”
房间里响起青年猛烈的咳嗽声,贺楼茵好心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又给他倒了杯水防止他给自己呛死,“我们还是聊白鹤令吧。”
她坐回椅子上,又拿起一串糖葫芦开始嚼,对着闻清衍扬起微笑,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一般。
闻清衍深呼吸几口气,平定激烈的心跳,说道:“白鹤令本是无主之物,但如果将血滴上去,便会与血的主人绑定,除非杀死这个人,否则就算别人拿到了这枚白鹤令也无法使用。”
贺楼茵来了兴趣,她将糖葫芦扔到一边,拿出那枚刻着“谷得一以盈”的白鹤令,对着光观察了一番,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将血滴上去呢?”
闻清衍说:“我不过是好奇。”
“好奇害死了猫哦。”贺楼茵淡淡嘲讽。
闻清衍出奇的没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