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纠正:“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是他为我要死要活。”
  雷哥对小姑娘摊手:“你看。”
  小姑娘说:“……那什么,老板,我先给这位g……帅哥开个房间吧。”
  得,英名尽毁。
  我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把身份证给她,没忘记礼貌克制地说了句“谢谢”。等开房的时间空气就这么沉默着。
  我老神在在,雷哥叼了根烟在嘴上,却没抽。
  我俩就各自用这样非常装逼的姿势出了会儿神。
  到最后,还是我考虑到他给我省了一大笔房费,主动开口缓和了气氛。
  我说:“挺好的,你现在。爹很欣慰。”
  雷哥没好气地说:“滚。”
  然后他道:“那乖儿子,你什么时候让我也欣慰一下。”
  我说:“我挺好的啊。”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想理我的样子。先是跟小姑娘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我。
  “早点睡。”他道,“都到了这了就别想了,准备开始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走了,留我跟旗袍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我领你去房间吧帅哥。”三秒后姑娘这样说。
  她想领我往里走,大约是雷哥嘱咐的,让她给我挑间位置好点的房间。我摇了摇头,直接指了一楼进出口的那间房。反正门一关有张床都一样。
  这民宿外表平平无奇,我已经做好了是个黑店的心理准备,真正进去才发现其实也还好。设施完备,屋内大体整洁。
  四周还算安静,只有海浪的声音明显。
  我在窗边坐着出了半天神,然后拿出随身带的吉他,把它放在了窗户下的空地上。
  大晚上的弹琴是扰民。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碰琴了,这会儿总想着碰一碰。就好像画画的握笔,杀人的拿刀。
  擦拭了一下我的吉他,摸着上面熟悉的纹路,那种陌生的异乡感就好像减轻了些。我把它放在角落,洗漱完毕,然后躺在了松软的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哥的那句“新生活”,这天晚上,我睡了辞职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短篇,已全文存稿,练笔实验之作。
  这篇文的脑洞很早就有了,反复修改打磨了很久,想挑战一下,写一个爱恨都很极端浓烈的故事,写完审视了一下全文大概是有点儿癫的。
  和以往所有的文风格都不太一样【高亮】,如有不适不要怀疑自己,请及时退出。
  感谢阅读[可怜]
  ps:文案大改过,以当前版本为准,更新频率随榜。
  第2章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隔了一夜,昨天晚上莫名的乡愁早已和雨水一样无影无踪。
  仔细一想我这两年辗转了很多地方,虽然都绕着首都。但即便是首都,其实它也不是我的故乡。我这股突如其来的乡愁真是很没有道理。
  天晴了,我洗漱完拉开窗帘的时候能看到昨晚开车经过的那条窄巷子。
  这会儿它看着温驯祥和,不太像悬疑片取景地了。
  将近十八个小时没有进食,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于是我下了楼准备觅食,拐过楼梯的时候,我看到雷哥正坐在一楼教小朋友弹钢琴。
  张雷,god night乐队前鼓手,芳龄30。
  但他居然仍然热衷于装嫩,用夹得冒烟的嗓子冒充温柔善良大哥哥哄骗小朋友。
  我在楼梯上看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问路过的前台小姑娘:“你们老板他一直这样?”
  她回我:“嗯呢。”
  “吓跑好几个小朋友啦。”她也挺幽默的,“宣哥你去劝劝呗。”
  笑死,我才不去。
  我无视雷哥热情的招呼揣了兜出门。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我去街角的早餐店买了根油条和一杯豆浆。
  坐在店里吃早午饭的时候我顺便看了眼我的银行卡余额,这一眼看得我心情沉重。
  沉重的倒不是余额有多少。
  事实上我来之前雷哥就承诺包我吃住,虽然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在装逼但是现在看来算是真的。
  我们之间的交情大概能支撑我白吃白住三个月——
  开玩笑的。
  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我大概能在这里一辈子白吃白住下去。
  但是人活成这样,和米虫又有什么区别!
  我应该再找一份工作了。
  我意识到,这是对我来说最迫在眉睫的一件事。
  -
  回到雷哥民宿的时候,那个小朋友已经和他的家人走了。
  雷哥坐在前台前边儿的小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账,我在他对面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较严肃,他也严肃了起来。
  我说:“附近有你比较熟悉的酒吧吗?”
  他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想去酒吧找工作?”
  “嗯。”我说,“先做做服务生、酒保之类的吧。”
  我顿了顿,“其实最好是驻唱,不过……”
  不过我自从毕业以后就没怎么练琴,歌更是没写出来一首能听的。我怀疑我去应聘驻唱人家会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
  这种事说出来就太丢脸了,我没说完,用了个比较体面的话术:“不过这个我也没什么把握,还是等混熟了再说吧。”
  雷哥看着我,欲言又止:“……你干嘛不找专业对口的?”
  “……找不到啊哥。”我说。
  我觉得他可能是继承家族产业后不食人间烟火久了,不知道现在外面的行情。
  他果然接着就说:“你好歹也算半个大学生吧?专业还挺像那么回事……工商管理?”
  他居然还记得。
  其实这专业是我随便报的。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于是在我能报的学校和专业里选了个性价比看上去最高的。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上大专的第一年照顾我的外婆就病了,到处借钱都凑不上医药费,要不是她坚决不同意我辍学,我连这学也不会继续上下去。
  我说:“嗯。”
  “你要不信邪。”我说,“你可以看下招聘软件。”
  停顿了一下,我又道,“反正我已经投了三个月简历了,模版都换了八份。”
  雷哥还是不想放弃:“那你过去两年都……”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我只是突然恍惚了一下。
  原来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毕业两年了。
  “小野。”我听到雷哥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
  我说:“没什么。”
  “你要说硬找,那也能找。”我说,“但你知道我的性格。”
  我顿了顿:“我不想找了。”
  厌倦了写字楼里被禁锢在格子间的工作,厌倦了对着所有人赔笑脸,厌倦了……厌倦了很多。
  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束缚,大多数人无法选择自己怎样活着。
  或自愿或被迫。
  我和他们不同。我孑然一身,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我觉得我不能浪费这一点难得的自由。
  话说到这份上,雷哥怎么都懂了。
  他把烟又叼上了,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我也没催他,替他把绿植浇了一下水,回来的时候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我微信上也跟你说过。”雷哥说。
  我说:“嗯哼?”
  “小野,你想不想重新回来玩乐队?”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
  一整个上午,我和雷哥都没出门。
  昨天来得太晚没发现,白天敞亮了我才看清,一楼的角落不仅有钢琴,还摆放着吉他、贝斯等一些零零散散的乐器。
  据雷哥说没放架子鼓是因为怕扰民。
  我把他的吉他拿起来玩了一下,发现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我坐下来调弦,雷哥坐我对面,一边满脸怀念,一边还想着我刚刚说的话,问我:“哎。”
  “现在工作那么难找。”他说,“那你那前男友呢?我记得他是学法律的吧,现在在干嘛?他应该留在首都了吧?”
  雷哥人挺好的,就是有的时候不太会看眼色。
  比如刚刚他对我的工作经历刨根问底,再比如现在他这个突兀的问题。
  以他对我的了解,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所以我也没有认真跟他生气。
  我只是手顿了一下。
  然后我说:“不清楚,应该吧。”
  我是真不太清楚,但是雷哥看上去一脸不相信。
  他还要再说,被我打断了。
  我问他:“你说重新回来玩乐队,具体是什么想法?”
  雷哥这个人这辈子大概只对两件事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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