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衣裙还是昨日染血的,慕玉婵有些嫌弃,但不得不穿。
  萧屹川猜到慕玉婵的想法,背对她道:“等等将军府会来马车接我们,明珠仙露一定会来,必定会给你带干净衣裳的,你先忍忍,等会让她们伺候你换新的。”
  慕玉婵看着男人的背影应了声,仔仔细细地把衣裙穿好。萧屹川这才转回身,去看慕玉婵的脸。
  女子的脸上有些疲惫,更透露着娇人的红润,像是含苞待放的牡丹在一场春雨过后娇羞地悄悄绽开。
  慕玉婵正要瞪他无礼,发现男人胸口的伤布透出了暗红的血迹。
  “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萧屹川垂头摸了摸,看样子是夜里动作太大,导致伤口裂开渗了血,不过伤布上的血迹已经有些酥硬,血迹早就干了。
  “没什么,这样子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慕玉婵提裙下地,穿好了鞋袜,对着屋子里的铜镜把头发重新理得一丝不苟,回眸道:“我现在去请军医过来,将军正好自己在房间里反省反省,修身养性一会儿。”
  “反省什么?”萧屹川懂装不懂。
  慕玉婵讥讽笑笑,耳垂有点红:“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性子这么急,这、这种事儿什么时候不行,非得在你受伤的时候来?再说了……”慕玉婵环顾四周:“这原来可是土匪窝,你就一点也不嫌弃?一点不讲究品味?”
  “你嫌弃这?昨夜为何不与我说?”
  慕玉婵哼了下,不置可否。箭在弦上,那会儿她不也没想那么多……俗称,上头了……
  事情有些脱离控制,就那么发生了。当时不觉得,可现在看来,她确实对这个环境不太满意。
  萧屹川认真道:“那等回将军府,我们重新补一次,如何?屋子里、床榻上都按照你喜欢的来。”
  什么□□榻上按照她喜欢的来?
  慕玉婵瞪过去:“说什么呢你!”
  合着还是他占便宜,慕玉婵正要出言回绝,房门被人敲响,是军医来了。
  收了神色,慕玉婵又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仪容得体,打开了房门。
  军医垂首进屋,恭敬道:“打扰将军和夫人了,我来看看将军的伤口。”
  慕玉婵让开位置:“不打扰,正要去寻您,您来得正好,将军的伤口似乎裂开了。”
  军医闻言立即抬头看过去,就发现萧屹川胸口伤布的血红。
  萧屹川又恢复了那种稳重的淡然之色:“无事,现在已经不流血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军医上前,剪开之前的伤布,确认伤口正如萧屹川所说无碍,上过药后,重新包扎起来。然而在包扎的过程当中,军医淡淡一瞥,就看到了床榻褥子正中一块暗红色的血迹。
  “这是……”
  慕玉婵顺着军医的视线看过去,立即变得不自然。
  那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舆图似的一块落红,在青白色的褥子上有些刺目。
  慕玉婵看向萧屹川,萧屹川立刻抬手把被子往上一盖,漠然道:“昨夜趴着睡了,大概伤口蹭的。”
  听萧屹川这样说,军医才露出了然舒了口气,神色还是有些诡异,不该啊,将军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怎么会不懂这个。
  但还是嘱咐道:“……这样啊,难怪伤口会裂开。那、那将军胸口受伤,以后万不可趴着睡,压到伤口,不然不好愈合。”
  “知道,下去吧。”
  军医走了,慕玉婵走到床边,指着指那团红,脸上一阵发烫:“这个,你要留么?”
  彼时一些皇亲贵族或大户人家都有留新妇落红的规矩,由专门的嬷嬷收起来,一些小户人家的婆婆也会把儿媳妇的落红挂在院子里以示新媳妇的完璧之身。
  新婚夜那时候的落红他们做了假,慕玉婵虽然向来不屑这些,不过眼下这块儿真的,还是问问萧屹川的看法。
  萧屹川十分鄙夷这种习俗,他娶的是人,又不是这块儿红疙瘩。
  见她询问的目光,坦然道:“你说了算,喜欢就留着。”
  “……我喜欢它做什么!”
  萧屹川见她羞愤的样子,长臂一揽,将人拉进怀里:“那你……喜欢我么?”
  “松手,伤口再裂开,看你怎么跟军医交代!”
  喜欢吗?
  他不是清风皓月的公子,也不会陪她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但却给她洗过足衣,讨人嫌地要她做什么晨练,会端着药碗逼他喝药。
  慕玉婵笑了笑,甩开他的手。
  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喜欢二字,这两个字意义重大,她不敢轻易出口,但她知道,她开始慢慢离不开他了。
  第66章 乌龙
  不大一会儿, 将军府派来接应的人就到了。
  萧屹川出门去与萧承武谈事,正碰上急匆匆奔过来的明珠和仙露。
  两个丫鬟担心自家公主的安危,草草与萧屹川行了个礼,就红着眼睛进屋, 围到了慕玉婵的身边。
  一进屋, 明珠就看见慕玉婵衣裙上的血迹, 担心不已:“公主,您受伤了?”
  “放心, 这血不是我的。”慕玉婵安慰了两句,低头看看自己裙摆上的血点子,皱眉道:“可带了干净衣裳, 快帮我换下来, 都不好闻了。”
  先前顾不得太多,无暇考虑穿着, 此刻一切尘埃落定,慕玉婵便更嫌弃身上这身脏衣裳。
  “是,公主。”明珠揩了揩眼角, 将包袱拿过来,里边是一套嫩黄色的罗裙, 旋即两个丫鬟齐齐伺候自家公主换衣裙。
  两个丫鬟心疼自家主子,就算公主没受伤, 恐怕也会被那些刀光剑影、鲜血四溅的场面吓到吧, 真不敢想, 公主那时候该有多害怕。
  仙露一边帮慕玉婵解衣带,一边安慰道:“公主, 我们临出发时,已经告知如意堂的小厮烧了热水, 等您回去,便可直接沐浴,洗去身上的尘秽。”
  “嗯。”褙子除去,慕玉婵抬手,以便仙露脱掉中衣,她侧了侧头,又问:“可带了吃食,将军昨日未进滴水,等会儿给他拿些。”
  仙露正要回答,却豁然一惊:“公主,他们、他们打您了?”
  明珠正在收脏衣,闻言也睁圆了眼看过来。
  慕玉婵的脖颈、胳膊、大腿乃至于腰的两侧,都有不同程度的红痕。
  现在痕迹是红色的,再过一两日,怕是要变成青紫。她们公主千金之躯,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公主!”才安静下来的明珠,又呜呜咽咽哭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我真没事,他们没敢对我如何。”
  都是自己贴身的大丫鬟,慕玉婵也没准备瞒着她们,懒散地道:“是将军。”随后指着床榻上的褥子:“仙露,把那褥子收好,随我这件儿染血的衣裙,一并拿回将军府烧了吧。”
  染血的衣裳她一定不会再穿了,落红留着也没什么用,怪别扭的,别再让萧屹川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干脆一起烧了。
  仙露和仙露对视一眼,正疑惑将军怎么会把公主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看见床上那块落红就什么都懂了。
  自家公主都没什么意见,两个丫鬟不敢明面上对将军有微词,只是心里嘀咕,埋怨将军不够怜香惜玉,下手太重。
  夫妻俩都换好了干净衣裳,因为着急回将军府,早饭便打算在马车上解决。
  明珠仙露从府里带了食盒过来,两种粥,六样小菜。将军不挑食,做得都是公主喜欢的口味。
  知道“新婚夜”来得迟,将军又受了伤,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明珠和仙露识趣儿地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夫妻俩再度独处在返程的车厢里,面面相觑。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那种尴尬反而越发浓烈了,尤其像在马车内这种狭小的空间里。
  慕玉婵搅动着羹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尊贵的模样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萧屹川看了她几眼,撂下碗筷:“疼么?”
  不清楚他问的是哪里疼,慕玉婵全身都不太像自己的,腰部往下酸酸胀胀。若说疼的话,也就那私|密的一处,并不是很严重,慕玉婵也不想与他讨论这个,没打算告诉他的。
  “我又没伤着,疼什么。”
  萧屹川:“下次我再轻点。”
  慕玉婵装作听不懂,可他这话一说,她心里就乱得厉害。什么下次,好端端的,他怎么总是提那个。
  慕玉婵轻咳了声,为了掩饰慌乱,伸手去夹菜,玉箸却无意碰上萧屹川的筷子。
  慕玉婵下意识往回一撤手,没想到萧屹川竟然夹住了她的玉筷尖儿。
  他手劲儿大得厉害,慕玉婵动了两下,愣是没把筷子夺回来。
  清风吹过,车帘微动,萧屹川手劲儿往下压了压道:“你我夫妻,不必对我不好意思,不然你自己受罪,你怎么舒服,要告诉我,这种事儿可不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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