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欺身上前,微微弯下腰,鼻息很重:“我欺负人?你还没见过我欺负人的样子呢,若你看过,便知今日不是。”
  萧屹川还没穿外衣,就这样靠近过来。
  “欺负”两字被萧屹川说得极重,有种意味不明的意思。
  他没有触碰到她,但那种压迫感丝毫不减,慕玉婵有些恍惚,淡淡的汗味儿夹杂着男子身上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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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屹川脸皮太厚了,只穿了一层皮就敢在外头跟她明目张胆的放肆,这次慕玉婵脸上的热气是再也忍不住了。
  有羞的,更有恼的。
  她脸颊烧得厉害,往后仰着身体弯腰,后退了小半步的同时,却因为步子不稳,隐隐有摔倒的趋势。
  萧屹川长臂一伸,一把勾住了不堪一握的细腰。
  他才拔完河,身上、手上比寻常时候还热、还烫,慕玉婵又嫌弃男人胸口的汗水,不想触碰他,所以没有伸手去推。
  无奈之下,慕玉婵只能瞪眼睛:“光天化日的,这边那么多人呢,将军你要做什么?”
  她警惕的像是被鹰隼盯上的兔子,萧屹川也知道这个理儿,“惩罚”够了,松开手:“只是扶你一把,你多心什么?”
  慕玉婵心念一动,忽然正色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萧大将军守城之时无人可破了。”
  萧屹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慕玉婵话里有话,接茬问:“为何?”
  正中下怀,慕玉婵唇角一勾:“大将军的脸皮堪比城墙,自然是坚不可摧的。”
  萧屹川一阵无奈,正思索如何回嘴,一个亲军拿着他的衣裳过来了。
  男人接过来,三下两下穿好,慕玉婵脸上的红才逐渐褪去,变回透亮白皙的珍贵瓷器模样。
  斗嘴斗不过她,萧屹川打算回去了,身后一道清爽的声音传来。
  “嗳?姐姐和大将军还没走啊?”
  闻声,夫妻俩同时看向同一处,李涪肩上搭着一条巾子,一边穿衣裳一边走到了两人身边。
  李涪也是参与拔河赛中的一个,只不过跟萧屹川不在同一边儿。
  这会儿他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穿好,慕玉婵不注意瞄了眼,旋即侧过头回避。
  比她小一岁的小郎君已经很壮实了,比萧屹川差些,但依旧算得上英武的范畴。
  萧屹川脸色一沉,对李涪的不拘小节地凑过来有些不满,便不着痕迹地站在慕玉婵和李涪的中间。
  “我们这就回了,王爷,告辞。”萧屹川自然而然地抚了慕玉婵的后背一下,示意离开。
  李涪追上,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告什么辞啊,大将军走那么急做什么?我还有事找姐……找你们呢。”
  慕玉婵看着李涪,小郎君并没有因为拔河赛输了而消沉失落,脸上更多的是期待无比的神秘之色。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萧屹川还要走,敷衍道:“明日我过去找你。”
  “那可不行,明日就迟了!”李涪生怕两人离开,一口气道:“拔河赛没什么有意思的,你们听说过本地黑石山的试胆会吗?”
  试胆会是什么东西?慕玉婵和萧屹川对视一眼并不清楚。
  “试胆会是黑石山镇的特色,只在清明这日的晚上才举行,是用来比试胆量的。”
  李涪十分得意,开始给慕玉婵和萧屹川介绍所谓试胆会的规则:“试胆会三两人一队,参与者众多,多是年轻男女。会前,会有人给每一队提出名诗古籍中的上半句,后半句则藏在黑石山山顶的古庙之中。大伙儿要到山顶的古庙中,找到藏起来下半句的名诗古籍,拿回山下来凑整则为胜利。”
  “上黑石山有许多不同的路线,山顶那座古庙中还有酿造的飘香美酒作为登顶的奖励,闻说是乌墩最有名的嘉香酒坊所酿造的,一年只产几坛。神仙卧,都听说过吧?”
  试胆会慕玉婵不清楚,神仙卧可太有名了。
  其酒如其名,那是神仙喝上一口都要醉卧仙榻的美酒。据说酿造过程十分复杂,产量极低,与其他美酒不同的是,神仙卧非常不好保存,酿造出来三天内口感味道最佳,超过三天就不行了。
  过去在蜀国的时候,父皇就常说,蜀国离大兴的江南太远,天下美酒珍馐他都不曾错过,唯独神仙卧他一滴未尝过。
  那酒被父皇惦记的神乎其神,慕玉婵不常饮酒之人,都要生出五分向往。
  她想去。
  “将军,晚上我们没什么事吧?”
  萧屹川爱酒,若没有慕玉婵他还真能一口答应李涪,但一听什么奇奇怪怪试胆会,萧屹川总觉着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好玩意儿。
  “你想去?”
  “自然。”慕玉婵美眸微张:“将军不想喝神仙卧?听说那是买都买不来的,就这季节才能酿几坛。”
  萧屹川被劝得心头微动,左右慕玉婵也想去,答应李涪道:“好,那我回去换身儿衣裳就去找你。”
  李涪就知道,没人拒绝得了神仙卧:“还不急,现在时候尚早,试胆会戌时四刻才开始呢,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眼下时辰尚早,黑石山离他们的小院不远,确实不用急。
  日头西斜,雨后的空气处处透着新鲜。
  回程两人乘的马车,江南水土养人不假,尤其是这个时节不冷不热的,慕玉婵撩开车帘都不曾咳嗽,黄昏的夜风吹在她的脸上十分惬意舒服。
  萧屹川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甘草丸,有些日子不曾拿出来了。只不过一想到慕玉婵每早每晚还要喝两碗苦药,男人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皱成了“川”字。
  “怎么了?你不想去?”要入夜了,风也开始变得微凉,慕玉婵害怕勾出许久不曾发病的咳症撂下了车帘,一转头就看见萧屹川紧皱的眉心。
  “没有。”萧屹川默了默,想要说他最近带她晨操颇有起色,不然试试停药,转念一想自己并非郎中,不可做随意停药的举动,问道:“回去吃饭还是在外头吃?”
  “就这事儿值得大将军愁得皱眉头?自然是回去吃。”慕玉婵笑话他,用帕子掩着鼻尖:“你味儿太大了,就一身臭汗味儿的出去,我才不想与您走在一起,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撩车帘吗?”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萧屹川再不肯上当了。
  桃花小院,洛雪已经提前命人准备好了晚膳所需的食材,她不确定两位主子回不回来用,但该备好的都要备好。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小院前院,洛雪迎过去,问主子们是否准备晚饭。吃炒菜还是面食。
  拔河费了他不少力气,萧屹川早就饿了,加上之前寒食节闹得慕玉婵胃疼还没好利索,萧屹川点了阳春面。
  又快又软,正好合适。
  洛雪应了声“是”,退下吩咐了。
  小两口往里走,天光已经黯淡得不成样子,萧屹川走在她前面,落日完全消失,天上的明月隐约可见。
  这个时候月亮不圆,一钩下弦坠在天上。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慕玉婵想起了李太白的诗句,开口道:“过几天我想在乌墩逛逛,自打来这儿,除了今日我还没出去过,想买些东西。”
  萧屹川并不限制慕玉婵什么,他们武将府里不像那些门第氏族,没有那么多规矩绑人,慕玉婵不出去,大多时候是她懒,自己喜欢在府里呆着。这忽然告诉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屹川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对此处人生地不熟,不敢自己出门。
  知道害怕是好事,免得像她刚来大兴的时候,在京城自家酒楼前险些遭人调戏。
  “明日不行,蚕花会一过皇上还有别的事,后天吧,我们武官没什么的,那些文官定会腰酸腿疼,皇上宽厚,给了一日假,我们武将也一起歇了。”
  慕玉婵只是随口闲聊罢了,没想到萧屹川也要去。
  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有萧屹川在,倒多了个拎东西抬货的,慕玉婵欣然答应,她想给远在蜀国的父皇母后送点东西过去,顺便问问嘉香酒坊的老板,能不能讨个酿酒的方子来,不求别的,只求父皇母后也能尝上一口,多少银子她都出。
  想到这些,慕玉婵更高兴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见她高兴,萧屹川心里也暖,又道:“以后想出去便出去,不必与我说,带上侍卫便可。”
  慕玉婵起初还没想明白萧屹川怎么出口这话的,她本来就是想出去就出去的,也没想着征求他的同意,转念又明白,是男人在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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