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萧屹川顺着慕玉婵的视线,就看见了那条罪魁祸首。男人跨步上前,手指就朝小蛇儿的七寸捏过去。
  然而那小蛇十分狡猾,“嗖”地一下钻进附近的草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跑哪去了?”慕玉婵心有余悸,四下张望。
  萧屹川眼眸更暗,喉咙也发干:“怕是逃了。”
  可话音才落,慕玉婵便惊得跳起来,那条小蛇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脚边。
  “这儿呢!你快来!”
  慕玉婵吓坏了,她还是头回见真的、活的蛇。
  她顾不上别的,跳脚躲着只管逃窜,注意力都在那条小蛇上。
  哪知温泉池边的地面湿滑,慕玉婵脚下一崴,“扑通”摔进了池子里。
  她的脚腕儿钝痛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挣扎之间,又喝了好几口水,呛得咳嗽。
  萧屹川哪里还顾得上抓蛇,纵身一跳,也跟着进了温泉池。
  往往落水之人没有什么理智,只有本能,慕玉婵双手已经开始到处乱抓,企图寻到一个救命稻草。
  “别动,你不要乱动,我拉你起来!”
  他伸手捞她,可慕玉婵哪里听得见?
  就在挣扎之间,她终于抓到了什么。
  她拉着那根“救命稻草”,终于稳住身体,把头露出了水面。
  “咳、蛇呢?”慕玉婵一面咳嗽,一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快把那条蛇……”
  后边的话被噎在嗓子眼儿里,慕玉婵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整个人愣住。
  缭绕的水雾中,萧屹川浑身湿透地僵在原地,雪白的中衣变得透明,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小腹紧致有力,肌理像是浮雕,一丝赘肉也无。
  因为角度的原因,男人的肩膀显得更加宽阔,坚实的胸口也更加明显,一呼一吸间,身上的肌理也随之律动。
  慕玉婵目光鬼使神差的下移,那根“救命稻草”赫然在她手中,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是……
  “慕、玉、婵!”男人站在池子里俯视她,一字一顿,声音喑哑低沉,满眼的幽深。
  “你给我……撒手。”
  慕玉婵脑袋嗡地一声,飞快地缩回手,只剩一片空白。
  她真不是故意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都呛了水了,当然是抓着什么用什么!
  慕玉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惜没有地缝,她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只在水面露出一个脑袋。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将军,你信吗?”
  萧屹川背过身,脸上一片复杂:“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慕玉婵弱弱“哦”了声,手忙脚乱地把干净衣裙往身上套,一边问:“蛇走了吗?”
  “不知道。”萧屹川浑身湿透地站在夜风里,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像吞了火,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穿好了吗?”
  “……嗯。”
  深吸里一口气,萧屹川问:“你的脚,还能自己走吗?”
  纵然狼狈,慕玉婵不假思索地抢声:“能,我可以。那我先回去,将军再走?”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窘迫,萧屹川答应。
  然而事与愿违,慕玉婵才踏出一步,脚腕就像针扎一样疼了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这下是真的要摔了,她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顷刻后却没摔倒,而是稳稳落在了一个烫人的怀里。
  与此同时,“啪”的一个清脆响声,飘荡在宁静的夜里。
  “将军,我……”
  慕玉婵的双手拍在萧屹川的胸口,看着他胸口的两个红红的小巴掌印,这下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
  慕玉婵最后还是被萧屹川扶回了房间,而那条翠色小蛇,也事了拂身去,悠哉悠哉吐着信子,缓缓爬出竹林。
  房间里没有燃灯,黑暗隐藏了她的窘迫。
  “你等等我,我换身衣裳过来给你看脚。”萧屹川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转身出了房间。
  慕玉婵轻轻“嗯”了声,静静坐在床边等。
  男人站过的地方,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这会儿,慕玉婵才开始回想,刚才被他看去了多少。
  夜色那么黑,她还是用衣物挡着了的,关键的地方,应当是没看到吧?
  而他的,她却看到了。
  白色的衣物沾水之后恍若无物,萧屹川的中衣被温泉水浸湿,该看的、不该看的她可一眼都没漏掉。
  慕玉婵懊恼得厉害,脸颊开始着火。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摊开掌心,借着月色垂头凝视,眉心越皱越紧,有种想抽自己手心的冲动。
  她抓哪儿不好,怎么就偏偏……
  那种陌生的触感似乎还在手上,烫得她手心儿发麻。
  “皇姐!你确定他那儿没什么问题吧?”
  慕子介好像变成个小人儿的模样,突然跳上她的肩膀。
  慕玉婵凌空扇了几下,小小的慕子介没有消失,却十分老成地盘腿坐下,发出担忧的疑问:“皇姐,我还是担心,若皇姐不回蜀国,莫不是要跟个苗而不秀的样子货过一辈子?”
  这两句话像是魔咒,萦绕在耳边迟迟不肯散去。
  方才的那个画面,又挤进她的脑海,慕玉婵舒展了几下手指,心有余悸。
  嗯,他那里没问题,也、也不是苗而不秀的样子货。
  可他那里那样壮观,真有那天,会不会死人啊……
  慕玉婵有点儿害怕,又有点儿嫌弃,下意识在床单上蹭了蹭手心。
  算了,先洗手再说。
  门口响起脚步声,小小慕子介凭空消失,室内又恢复一片清明。
  “我进去了?”房门被叩响几声,萧屹川问。
  “进吧。”
  慕玉婵说完,萧屹川推开门,他换了一身墨蓝色的暗绣缎面长衫,手里拿着一只小盒。将盒子先放在桌案上,随后点燃了屋里的烛灯。火苗在西窗下摇曳,照不清他的脸。
  萧屹川拿过一只竹节矮凳,坐在慕玉婵面前,默默打开带进来的盒子。是几种形色各异的跌打损伤药,以及一些固定骨头、四肢用的木板、伤布。
  “脚。”他低着头说。
  慕玉婵洁白的贝齿咬了下下唇,都这时候了,也没说什么允许不允许的矫情话,将崴到的那只脚抬了起来。
  萧屹川面不改色,“疼了跟我说。”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揉按着,试探着慕玉婵的伤处。
  慕玉婵起初还觉得没什么,等按到踝骨往下的筋肉时,终忍不住出声,倒吸了口寒气。
  “怎么了?严重吗?”慕玉婵惴惴不安,“是不是骨头断了?”
  “骨头断了你还能这样安然地坐在这儿么,只是扭伤,也不是很严重,静养就行了。”说着,萧屹川将跌打损伤油倒在掌心,手掌搓热了之后,在她的脚踝处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揉搓着。
  等揉得差不多,萧屹川拿起一条长长的伤布,认真道:“这几天还是先把脚固定住,以免后边再次扭伤,若再次扭伤就不容易好了,以后这边还会经常崴脚。”
  萧屹川常年在军中,处理这些跌打外伤如数家珍。
  慕玉婵稍微放心下来,任凭萧屹川摆弄。
  萧屹川将伤布的一头压在慕玉婵的脚背,随后一圈圈地缠绕着。
  之前他远远看见过慕玉婵的脚,只觉得小,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直到今天这只脚落在他的掌心。
  她的脚的确不如他的手掌长,大概是因为身子的病症,即便泡过温泉,还是冷冰冰的。
  也许是碰到了她的痒肉,女子的脚趾偶尔蜷缩一下,她的脚趾甲呈现出一种粉粉的透明状,趾腹圆润得像是一颗颗粉珍珠。
  在军中的时候,常有伤员,打起仗来,军中医者时常不够用,战场上萧屹川不只一次给自己的兵卒治过伤。
  所以,他摸过不少男人的脚,一个个的大脚板,比石头还硬,嗯,还臭……
  不像她的脚,比他的脸都香。
  而且,她的脚也太小了吧,盈盈一握,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包裹住。
  怎么这么小、这么软,跟假的似的,他都不敢太用力。
  萧屹川的心脏突突跳着,分外小心,生怕捏疼了她。
  慕玉婵正认真看着萧屹川包扎,那只受伤的脚就被对面的人举高。萧屹川从床上捞了一只多余的枕头,将那只脚放在了枕头上:“今晚放高一些睡,不然明日会肿得厉害。”
  他收回手,又给慕玉婵身后塞了一床软软的被子,继续道:“仙露托我给你煎药,你先别睡,等会儿我把药煎好拿给你,你喝完了再睡。”
  慕玉婵点头,窝了窝身子,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
  ·
  萧屹川出门煎药去了,慕玉婵靠在床榻上,听着窗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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