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木吒自从离家在师门修行之后，一直没有回过陈塘关，哪吒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个二哥。但是金吒偶尔会回来，和哪吒一块儿相处过。
她没见过金吒的师父，但是知道文殊广法天尊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和太乙真人一个分量。
这样的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她也不敢在行家面前，继续拉着虎皮骗人。
金吒听后，浅浅一笑，像是阳春三月的风拂过水面，在人心头荡出涟漪。
“桑余姑娘。”
桑余忍不住脸上一热，眼睛转向别处。
“听说桑余姑娘在师叔处做客。”
见着桑余点头，金吒道，“我听说哪吒和姑娘甚是亲近，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他和亲人师长之外的人交好。”
金吒说起这个幼弟，言语里颇有些感叹，他这个弟弟，虽然年少，但是性情天生饶勇，又加上出生时的异象，旁人对他总是畏惧不已。更别说亲近了。
“哪吒若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仙子海涵。”
桑余飞快的暼了一眼旁边的哪吒，哪吒面色沉郁，脸颊微微偏向一旁，全是闷闷不乐。
她看向金吒，“大公子言重了。”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哪吒的优点，结果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夸他会打架之外，竟然吐不出半句好话。
她只能对金吒干笑了两声。
殷夫人很高兴，往常难得回家的两个儿子都回家了。也算是骨肉团聚了。
“等晚上你爹爹回来，一定很高兴。”
殷夫人说着想起什么，看向哪吒，“哪吒，你好不容易回来，记住千万不要淘气，惹你爹爹生气了。”
哪吒闻言，嘴唇抿成一条线，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
放心吧，他绝对记不住。
桑余见着殷夫人满面欣慰的笑腹诽道。
从殷夫人那儿退出来，桑余准备回厢房去，半路被金吒截住。
她看着从一旁岔道出来的金吒，有些意外，“大公子不去陪陪夫人吗？”
“家臣有事务请母亲定夺，我不好在那打扰母亲。”金吒说着，有些羞敛，随后又笑起来，“我有些话想要问问姑娘。”
应该是有关于哪吒的，毕竟兄弟俩这么长时间不见，做哥哥的也想要了解一下弟弟的情况。
她点点头，和金吒走了几步。身边的金吒突然回身过去，对着空无一人的道路道，“哪吒你也出来吧。”
桑余：？
原本空无一人的道路光影突然扭曲，化出个身影。
桑余见着突然变出来的那么大的一个哪吒，蓦地张大嘴。
不是，好端端的这么跟着她做什么啊？
“也好，我正要寻你。一块来吧。”
金吒说完，示意哪吒跟上。
李府很大，桑余跟着前头的金吒兜兜转转走了好会，终于在一处水榭停下。
“姑娘应该不是道门中人吧？”
金吒开门见山。
桑余吃了一惊，然后笑了，痛快点头。反正她也没说她自己是道门中人，在乾元山做客是真的。至于其余的，那都是李靖在那儿脑补，再怎么样也不干她的事。
金吒看了一眼哪吒，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听母亲说过一些哪吒在亳城做的事。
后来又见到了家里的贵客，他一眼看出来她身上的气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但再不同，也能看出是个凡人。
这可稀奇。
道门中人除非逼不得已的原因，否则一般不会和凡人有太多来往。尤其是到了十二金仙那个位置。
金吒又觉着幼弟和这位姑娘的相处，委实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这里头应该有什么隐情。
桑余承认的痛快，金吒迟疑了下又问，“姑娘是如何认识哪吒的？”
金吒见着眼前的姑娘面色变得有些微妙，并且飞快的暼了一眼哪吒。
金吒看向弟弟，“哪吒，你说吧。”
哪吒直说，“我认错了，把她当做了妖物。师父把人救了回来。”
简单一句话，就已经把事情给说完了。
金吒瞠目结舌，又看哪吒平静的脸庞，“你”了好几声都没能说出句话来。
“你——”金吒又气又急，不知道哪吒是如何能满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大哥，我已经赔罪过了。”
金吒气急，喝了一句“住口”，回头满脸羞愧的对桑余一拜，“幼弟行事无状，害姑娘至如此地步，姑娘——”
话语说了一半，金吒说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是个正直的少年，行事光明磊落，现如今说起幼弟干的那些事，面红耳赤，羞愧的连话都说不全。
桑余看着，突然想起太乙真人说过他对她回家的事毫无头绪。
太乙真人没有办法，那么其他人呢？
阐教十二金仙的其他人难道也没办法么？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我其实不是此间人，”
她对上金吒错愕的面庞，“所以三公子错伤了我。”
“现如今我只想回家。”
桑余连委婉都不想了，直截了当。
她话语说完，掌骨上一阵疼痛。她回头一看，哪吒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身边，大力掐住她的手掌，双目通红地瞪她。
第23章
他见着她低头下来，手上又捏了下。
这次比刚才力气还要大点，桑余嘶了一声，差点痛叫出声。
“桑余姑娘？”
她这般，对面的金吒见着不对，大步过来，径直拉过被哪吒拉住的手。低头见着手掌红肿，指尖也是带着点儿青紫。
“哪吒！”
金吒倒吸了口凉气，看向一旁的幼弟。
哪吒被金吒这么一怒斥，咬紧嘴唇。满是委屈倔强的望着金吒。
“我先离开一下。”
桑余知道不能看人出丑的道理，握住红肿青紫的手，对金吒低声道。
金吒明白她的用意，越发的愧疚难当。
“姑娘暂且先去歇息，待会我会亲自过来赔罪。”
桑余轻轻点头，转身离开。被哪吒捏过的手疼的很，哪吒的力气简直恐怖，尤其他还不怎么会控制自己的力道，他自认小力了，也把她的手捏的红肿。
她握住手，哪怕强忍着，还是吸了几口凉气。
金吒目送桑余离开，等人走了之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哪吒，“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哪吒仰首，眼里全是委屈不解，金吒见状，咬紧后槽牙，“如你所言，你把桑余姑娘错认做妖物，差点伤她性命。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
金吒虽然和幼弟相处的时日不算很长，但也明白这个弟弟出手狠绝。对待妖物，从来都是死手，半点不留活路。
即使那个姑娘不说，金吒也能知道当时她是如何命悬一线的。
“我认错了，但是我已经禀告师父了，师父也已经把她救回来了。”
“何况我也已经和她赔罪过了，这等事，大哥就不要提了。”
“你如何赔罪的？”
“我送了她辟火珠。”哪吒道，“她收了，既然收了，那就是既往不咎。”
金吒一哽，而后额头青筋都几乎爆出来，一跳一跳的疼。
金吒深深吸了口气，都能未能平复自己方才听到哪吒这话的震撼。
师尊文殊广法天尊对他教导甚严，养出了金吒温润守礼的性子。
若是降妖除魔，金吒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对于手无寸铁的凡人，是万万不能动手。这是底线，也是道义。
现如今听到哪吒这话，金吒刹那间几乎眼前发黑。
金吒咬住腮，勉强住自己的心绪，忍耐着问哪吒，“那她说了既往不咎了吗？”
哪吒一愣，但随即他道，“礼既然收了，那就是这个意思，何况这等小事，她不该抓住不放。”
金吒这下真的两眼发黑，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踉跄退了一步。
“哪吒！”
金吒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量怒叱，“你方才说的那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做这等小事？伤人性命难道是小事吗？”
“我且问你，倘若她真的为你所杀，你待要如何？”
哪吒陷入短暂的迷茫，头脑里刹那间一片空白。
金吒见他满眼的茫然，怒火更甚。
“你该不是觉得，若是那姑娘真的死了，便是无事发生？”
哪吒望着兄长的怒容，费力的思考。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死在他手上。连着呼吸都一窒，胸口憋闷的厉害。
“她没死！”
金吒被这话呛得满面涨红，出了这等事，按道理哪吒的师父，也是他的师叔要进行惩戒。但是看哪吒这样子，师叔太乙真人别说惩戒，恐怕是半句重话都没说过。
“所以你便认为此事就无了？”金吒怒火越发高炽。
“哪吒，伤人性命从来就不是小事。”
“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