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浪荡子其实是纯情萧楚南
柏川璃向前迈了半步,月光流水般浸透她的睡裙。
她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混合着天真与戏谑的语气宣告说自己喜欢干净的好男孩。
但是他脏了。
脏了就是脏了,脏了是没法洗筋伐髓、重塑金身的。
在柏川璃单纯又固执的认知里,贞洁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东西。
不看出身家境,不比容貌才情,每个人都平等地拥有这份与生俱来的纯净。
连这份最基本的嫁妆都守不住的男人,自然不配得到她的青睐。
听到这些污蔑的当下,秦演整张脸都因愤怒而绷紧,指节捏得发白,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怒意。
他死死盯着柏川璃的眼睛,声音嘶哑地开口:“你就这么相信那些谣言?连问都不愿意问我一句?”
不等她回答,他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力按在自己心口。
少男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毫无保留地传递到她掌心,滚烫、急促,像要挣脱骨骼的囚笼。
“我发誓——”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柏川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捕捉到她神情中一闪而过的动摇,秦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剖白。
他说此心天地可鉴,此情日月可昭。这辈子就认定她一个人,也只想要她一个人。
夜风穿过空荡的街道,带起一阵寒意。
柏川璃紧绷的肩线终于微微松了下来。她像只怕冷的小动物,不自觉地朝热源靠近了一步,又一步。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少女,此刻却哼哼唧唧地将双臂环上男孩的腰,额头抵在他胸膛。
“原来是误会呀。”她声音闷在对方衣料里,手指揪着秦演睡衣上那只傻乎乎的小狗布标,绕着圈,“太好了,是误会就好。”
柏川璃觉得自己思想还是很传统的,不管是谈恋爱,还是交朋友,主打一个平平淡淡才是真。
大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更愿意做个不惹是非的乖乖女,远离一切可能沾染的腥臊。
其实……自己也不是真想信那些传言。可青春期的男生,有时候实在让人看不懂,好像把“那方面”的经历当成了什么值得炫耀的奖章,多睡几个女孩就能在哥们儿面前多一分底气。
她和秦演本来就不在一个学校,对他的了解全凭他一张嘴。龌龊的传言却愈演愈烈,有鼻子有眼。
前几天他才刚说过“喜欢她”,转头就听到这些,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和委屈,拧成了一团。
又想相信他,又怕他真的让自己失望。
如果不是心里存着那点不敢承认的在意,她怎么会三更半夜、凌晨一点,莫名其妙拨通他的电话,张口就要“绝交”?
说到底,柏川璃就是难为情。
一直钓着人家没松口的是她,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跟别人有没有牵扯?
可她真的、真的想听他自己亲口说——说那不是他,说他不是那样浪荡的人。
所以电话拨通了,话也冲口而出了。当然,里面搅着她自己也理不清的私心: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男孩,不管做没做过,名声已经那样了……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又想到之前对他的苛责,愧疚渐渐漫上心头。
怕这个误会会在两人之间留下芥蒂,柏川璃不自觉地将手臂收紧了些,把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我相信你了,真的相信你。”她声音软了下来,纤细的手指在秦演后背交迭相扣,揪着他的衣料,“所以你也不能骗我。”
青葱少男腰身劲瘦,被紧紧勒住。肌肤相贴处迅速升起不寻常的热度,像是突然生了场无名的高烧。
呼吸间盈满女孩身上清甜的香气,如初绽的栀子,又似雪后的松林。
秦演晕乎乎地垂下目光。
柏川璃恰好仰起脸。
夜色里,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映着远处零星的路灯光,像碎了的星河。而他怔忡的倒影就沉在那片波光中央,晃啊晃的。
无处可逃,也不想逃。
街道寂静,只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和两颗心隔着布料、渐渐趋于同频的跳动。
“你……不准喜欢别人啊。”柏川璃忽然小声嘟囔,声音在夜色里软糯糯的,裹着一丝难得坦率的恳切,“我们学校可没你这么帅的。我怕我以后……找不到你这么好看的男朋友了。”
话刚出口柏川璃就后悔了。夜风把这句话吹得又软又黏,意思又太露骨——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她明明还没答应他。
糟糕,越界了。
柏川璃脑子里警铃大作,慌忙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往后连退两步。夜风立刻灌进骤然拉开的距离,凉飕飕地贴上皮肤。
既然误会解开,气氛又莫名尴尬起来,柏川璃只想赶紧逃离现场。
松开手时,借着昏黄的路灯,她瞥见他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眼睛怎么红了?”她随口问,旋即想起今晚这场突兀的深夜对峙,语气软了下来,歉然地抿了抿唇,“这么晚把你吵醒……对不起。你快回去睡吧,我也该回……”
话音未落,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了回去。
秦演的手臂紧紧箍住柏川璃,近乎蛮横地将她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少男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脸颊,心跳声比刚才更响了。
柏川璃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听见一阵压抑的、如同烧开的水壶般咕噜作响的抽气声。
那声响越来越急促,最终化作无法抑制的呜咽,在她耳畔炸开。
柏川璃推拒的动作顿在半空。
原来是哭了呀。
“你哭什么呀?”柏川璃觉得莫名其妙,很无奈地掏了掏睡裤口袋,和他说明白,“我没带纸巾哦。”
男孩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胡乱摇头时蓬乱的碎发蹭过她的颈窝,毫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柏川璃在意。
他哭没关系,可要是把眼泪鼻涕都蹭在她头发上就糟了。
大晚上的,衣服可以换,黏糊糊的头发她可懒得洗。